朋友的小孩上二年级了,父亲节前,老师让每个孩子简单描述一下自己的爸爸,并说几句最想对爸爸说的话。她是这样说的:“我的爸爸是一名工程师,我和妈妈住在家里,他一个人住在电话里,只有春节的时候他才从电话里跳出来和我们团聚,春节过后他又回电话里住了。爸爸和我约定,每天晚饭后的半个小时是我和爸爸见面的时间,可是他经常不准时,偶尔还会爽约,然后第二天才告诉我他是因为加班或者开会才不能和我见面的。我不是很理解他的行为。我的妈妈告诉我,爸爸是在建设祖国,他很忙,所以不能和我们住在一起。我听不懂妈妈说的是什么意思,但我知道妈妈也很想他,他们打电话的时候我经常看见妈妈背过身抹眼泪。我最大的愿望是爸爸能接我放学一次,当然,如果爸爸能搬出电话和我们住在一起那就更好了,我很想念我的爸爸。”朋友是含着眼泪把这件事转述给我的,说完后他立马请假买了回家的车票。
无独有偶,我们项目的一个同事前几天也回家了。他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们,他本是在公司培训,家里给他打了个电话,说他七岁的女儿晚上做梦梦见他,天还没亮就激动得起床到处找爸爸,她跑遍了家里的房间,打开门准备下楼去找的时候才被妈妈搂住,她一边挣扎一边高兴的说:妈妈妈妈,我爸爸回来了,你放我下来,我要去找爸爸。我听到这儿,还来不及看同事的表情转身就跑,这一句句话针扎一样的刺在我的心里,掀开我童年那心酸又不愿提及的往事。
我的爸爸也是做施工的。
我人生里写的第一封信,是写给我的爸爸。生平第一次打电话,也是打给我的爸爸。我和所有“工二代”的朋友一样,没有享受过爸爸接送放学;没有带爸爸参加过家长会;每年六一儿童节的亲子节目都是妈妈陪着参加;甚至被小伙伴欺负的时候也不敢说一句:你等着,我回家告诉我爸爸!曾经我问过妈妈:“别人的爸爸下了班就回家,为什么我的爸爸下了班不回家?”我记得妈妈突然泪流满面,吓得我再也不敢问这样的问题。但是每当我调皮捣蛋的时候,妈妈只要呵斥一句你再不听话我就告诉你爸爸,就能把我立马吓懵,低头回家做乖乖女。每年两次的期末考试是我最期待的时刻,只要我考完试爸爸准回家,他会带来一堆所有小朋友都没见过的零食和水果,让我出去分给小伙伴一起吃。这时候的我最是趾高气昂,恨不得把头抬到天上,找一个最洪亮的喇叭告诉全世界,我的爸爸回家来看我了!
我的爸爸虽然没有参与我的童年,可他对我的人生建设毫不含糊。他每次回家都会陪我一起做作业,并要求我适当增加阅读量,离家的时候也给我准备一学期里要读的书;他教我做人的道理、处世的方法,而且还身体力行的教我洗衣服做饭这些最基本的生存技能;他会带我去见识祖国的大好河山,走到一处便告诉我,哪哪的房子是他参与建设,走过的哪条道路是他带领着修筑的……我去过爸爸的很多工地,我小时候的寒暑假期生活多数是陪着爸爸在他的工地上度过。爸爸的办公桌上始终摞着一堆厚厚的图纸,每天忙完工地上的工作,他就回来看图纸,各种规范也各就各位,“哗啦啦”的翻着,昏黄的灯光将他的背脊拉成佝偻的形状。
2011年,我接过爸爸手里的接力棒,成为了工地上的一员。自从踏入工地那天起,我的手机相册里就少了自己到处旅游的自拍照,少了和朋友在一起的欢乐时光,剩下的就只是所有和工地有关的一切以及在烈日下挥洒汗水的画面。在工地上呆的越久,我活得越来越像当年的他。漂泊的施工生活更像是一种另类的军旅生涯,而军旅生涯尚有时限,退役的日子纵然漫长但依旧可以细数,我们在工程行业也许做下去就是大半辈子。所以,人们常说工程人有两个家,一个有那远方家人温馨相守,一个与那工友时时和谐相聚。工程人合力主演了三十多年的经济神话,因为工地上平凡的我们,才换来了四通八达的道路桥梁、喧嚣都市的霓虹闪烁,高楼大厦中那温馨甜蜜的小家!
耳塞里又传来那首熟悉的歌:总是向你索取,却不曾说谢谢你,直到长大以后,才懂得你不容易……一年一度父亲节,可工地上的爸爸们有几个真正的放下工作享受过节日的快乐?也许,只有真正走过这条路的人才会懂得他们的艰辛。感恩付出,工地上的爸爸们,你们辛苦了!请接受我们内心的歉疚和空口的祝福,愿你们在工地平安健康,愿你们的父亲节幸福快乐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