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楼逸事－之二十九

犀牛望月

第29节

周月这几天去哪里了？都在和王小石一起吗？不是。

自从十月中旬，那个外校姓汪的男生用登广告的形式寻“嫁”富姐助他上大学的消息出现，并引起了魏玉珏的浓厚兴趣。在获得周月鼓励的前提下，经过近一个礼拜的思考，还在周月的陪伴下，对那个男生进行了暗中考察，在认为值得争取并断定有七层把握的前提下，于半个月后开始实施。所以，孟青青搬回红楼505室那段时间，由于魏玉珏的要求，周月几乎都被留在了她的公寓房间。为了不引起黄老师的多疑，周月悄悄把魏玉珏的事对她说了，黄老师很支持，她叫周月好好关心魏玉珏。说王小石近几个月身体不错，他己开始看书，有去读书的打算，要周月好好帮助魏玉珏的同时，也不要荒废了自己的学业。

为了魏玉珏的事，周月费了不少心思。第一次和小汪见面时，她还在旁边作陪。小伙子虽是农村困难家庭出身，但长得高高大大精精神神的，气质也不错。双方印象都很好。以后便由魏玉珏自己与他单独相处了。那段时间，魏玉珏好像变了个人，双目生辉，经常莺歌燕舞的。

看事情发展较顺，周月便没有再去过问。

大约过了两个礼拜，魏玉珏对周月说：唉，周月，可能没有希望了。

周月不信：那次见面不是还好好的吗，咋会呢，你们发生矛盾啦？

魏玉珏垂着头，神色有些黯然地说：没有。

魏玉珏告诉周月，她对与小汪这事是很用心的。虽说他家困难，完全可以在她的帮助和他本人的努力下得到改善。所以，接触几次后，她就没有把他当外人。上周末，她就在她妈同意的前提下，把他带回去玩了半天。并用她的红色宝马跑车送他回学校。去时还高高兴兴的小汪，回去的路上便一言不发。她妈对她与小汪的事不大喜欢，虽然没有明确反对，但态度有点不冷不热。魏玉珏以为小汪是因为这个，便一边开车一边说：小汪你别管我妈的态度，我们的事我们自己管。只要我好，她不会有什么的。那知小汪不回答，仍是一脸的沉重。魏玉珏急了，用手拍了他一下，说：怎么啦，哑巴吗？小汪还是不回答。魏玉珏一下把车停在路边，说：有啥子不满就说嘛？妈对不起你，还是我犯了什么错误？

小汪柔了半天，说：魏玉珏，我们……我们……

魏玉珏说：我们咋的嘛？

我觉得……我们…不合适……小汪轻轻地说。

魏玉珏心头一紧：为啥子？

反正……不合适……小汪说了这句后，随便魏玉珏怎样问，他都不说话了。

周月听后，觉得问题是不小，但是什么问题，她俩都想不出来。魏玉珏说：为了让她和小汪的事成功，她吸取了以往接触男方的一些教训，尽量不让他知道她父母的家产到底有多少，父亲的生意到底做得有多大，与他每次约会，她都尽量不显山露水，穿着打扮尽量平淡一些，吃喝玩乐都是去一些中档场合。由于对他印象很好，从生理上说，她对他已有了很明显的需要，每次与他见面和分手，都有一种强烈的冲动。但为了避免给他一个轻薄的印象，她总是努力地克制自己。直到上周末才用她的跑车把他接到家中，那知，几小时下来，回学校的路上，小汪却说出“我们不适合”的话。

周月觉得：当前最要紧的是，找到小汪，弄清他的思想根源。

在魏玉珏的要求下，周月决定，由她出面，找小汪谈谈。并与他约定在公园附近一家茶楼见面。见面后谈了一个多小时。小汪提出了三点不合适：一是双方年龄不合适，魏玉珏不服合他所“嫁”富姐的标准：魏玉珏太年轻了，这会给他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；二是他不想“嫁”既有钱又年轻漂亮的富姐，这样，他在这场婚姻中就一点优势也没有了；三是魏玉珏家太有钱了，他想“嫁”的富姐资产应在千万以下，而魏玉珏家属于亿万富豪，这种差距太大的生活环境，会遏止他自身的发展。所以他选择放弃。

周月听完小汪的话，感到非常吃惊。她笑着说：小汪，看不出来，你才读大二，就这样成熟，不过，我觉得你是不是把婚姻想太复杂了？你是不是完全忽略了感情在婚姻中的作用？你没觉得，魏玉珏是很真心地对你好吗？既然你有那么多顾虑，为什么要寻找富姐呢？

小汪用很成熟的口气说：周月姐，我这样称呼你可以吗？

周月说：可以呀。

小汪说：你的问题提得很有道理。但你忘了，婚姻虽然是属于两个人之间的私事，但社会环境和人文环境对它的影响太大，更多的时候，婚姻和感情是没法避开社会环境而独立存在的。你问我既然顾虑那么多，为什么还要寻找富姐？这里面有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：首先，我找的富姐应当只是比一般人富一些的富裕人士，这种人与我现在经济条件有很大差别，但不是天地之差，而魏玉珏是亿万富豪家庭，你不知道周月，当我看了一下仅是她妈住的那幢价值数百万元的豪宅之后，当我知道魏玉珏开起玩的那辆价值两百多万元的跑车后，我就觉得，与她生活，与她家人生活，对我而言，将是一种负担。其次，在我与富姐的这场婚姻中，我的唯一资本只有年轻和有文化，而魏玉珏的年轻和文化使我失去了这一优势。周姐，你应该明白，一个男人，如在一场婚姻中失去了所有的优势，那他还有什么人格、价值的存在？那样的话，他们的婚姻是经不起时间和风雨的考验的。所以，我个人以为，我在这个时候提出，是对双方的负责。

周月听完小汪的这段陈述，惊讶得半天没有说出话。

回到学校，见到魏玉珏，她的第一句话是：魏玉珏，对不起。

魏玉珏长叹一声，说：周月，感谢你的关心。我魏玉珏在这之前就说过，如果这次再不成功，我这一辈子就不再说与嫁人有关的事，我就不信，离了男人，我魏玉珏就活不下去！

周月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安慰她。

魏玉珏突然从衣柜里拿出一张影碟，放进DVD里面。周月只看了几分钟，就知道是魏玉珏大一时拍摄的那次运动会。这是魏玉珏将那盘带子拿去刻录的光盘。凡是与那个穿12号球衣的山东男生小胡无关的镜头，基本上都删去了。整个碟片，其实就是表现了一个人：穿12号球衣的小胡。魏玉珏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次。周月笑着说：你真的还在想小胡啊。

魏玉珏长叹一口气：不想白不想，想了也白想！

周月歪着脸看了魏玉珏很久，说：哟，魏玉珏，我看你一说起小胡，就两眼射光，你心头怕有点名堂吧？

魏玉珏低下头，含笑不语。周月笑着说：小胡都毕业一年了，你还念念不忘？

魏玉珏含笑轻吟：……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……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……

一个秘密，一个只能属于我们的女大学生魏玉珏的秘密，己经深藏于这个23岁的年轻女生的心中很久很久了。她始终坚守着一年以前，对穿12号球衣的山东男生小胡许下的承诺：这个美丽的秘密只属于他们。一年过去了，尽管魏玉珏好多次都想向她最信任的周月讲出来，但她还是忍住了。也有无数个寂寞难度的无眠之夜，靠着对那个秘密的回味体验，魏玉珏迎来了第二个黎明。

但是，今天晚上，魏玉珏己无法控制，她要把秘密向周月破解。

只有这样，她才好受些。

仔细想来，也纯属一种偶然。一年前的六月中旬的一天，魏玉珏从她家里出来，准备返回学校。当时“跳楼”事件的发生之后，她突然间成熟了许多，再没开着她的红色宝马跑车上学了，更多的时候是坐出租。她站在十字街口招呼出租。一辆绿色桑塔纳停下来，她正准备上去，却被正从车上下来的人叫住了：小魏，魏玉珏！

魏玉珏一看，是小胡。那个穿着12号球衣进入她摄像镜头的山东男生！从跳楼事件发生后，小胡来过她，但她再也没脸去找他了！她似乎在努力忘掉他。

接下来，魏玉珏便支走了出租车，非常亲切地与他攀谈起来。她问：小胡，你们可能要毕业了吧？

小胡说：还有半个月。

小胡说话声音很低，透出一丝郁闷。魏玉珏马上就听出来了，她关切地问：怎么啦，遇上什么烦心的事啦？

小胡说：没、没有什么。

在魏玉珏的追问下，山东男生小胡说出心情不好的原因：因为毕业分配时，未能在济南联系到满意的单位，女朋友和他吹了。父母为这事也气病了。听了这个消息，如果是以前，魏玉珏肯定是高兴异常，并可能乘人之危。但此时的她己成熟了许多。她知道自己不是小胡这种男生心十女友的类型。但她对小胡的好感又从未消失过。听了小胡的事，魏玉珏顿生关爱之情，立即邀他去茶楼坐坐，不可因此事伤了身体。

坐了不到一个小时的茶馆，便到了晚饭时分。魏玉珏自然是邀他共进晚餐。

生活中，许多男女之事都因为吃饭。那一次，如果魏玉珏和小胡只喝茶，肯定无事。但一吃饭，事情就复杂了。因为小胡心情不好，再因为魏玉珏有一种“与君共进最后晚餐”的心绪（事实上，她与小胡的晚餐可能是一生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晚餐），所以喝酒是难免的。酒一下肚，麻烦就来了。先是她劝他别喝太多伤身体，后是他边喝边骂他的女朋友，接下来她就因微醉而吐出一年喜欢他的心声，他听后便握着她的手说我知道我当时己经有了女朋友所以我……她说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关键是我们今晚有缘……再老实的男人也听得懂女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。再会克制的女人在那种时刻可能也会产生不惜一切的念头。念头其实不值钱的，念头在那样的时候就是点头或摇头了。甚至连点头或摇头也多余，只需一种目光或者一种呼吸，或者什么都不需要了只要行动……

说完这个秘密，魏玉珏有一种如负释重的轻松感觉。

周月没有笑她，反而说：你该把小胡留下来，他真的人不错。

魏玉珏说：我那有那个魅力，能有那一次，我都知足了。好啦，再美好，也只是一种回忆了，我是个活生生的女人，总不能老生活在回忆中吧？走，今天晚上我心情不好，又正好周末，陪我去玩玩！

周月说：我还有事，你去吧。

那知魏玉珏眼圈一红，说：我魏玉珏就真的那么讨厌，男人不要我，女人也不喜欢我吗？

一听她那口气，周月便只好说：可以可以，我的魏小姐，你就没叹气了吧，我陪你去还不行吗？

晚上，周月陪同魏玉珏，来到市区中心一个高档歌城。这个歌城有千多平方米那么大，里面有包间，舞池，茶座，酒廊等。灯光昏暗，每个区域的灯光又分成不同颜色。音乐大多节奏有力，使人产生跃跃欲试的冲动。其间也夹杂有抒缓的萨克斯和轻音乐。服务人员除了极少数男生衣着端庄外，几乎所有的女服务员，都穿着暗红色低腰超短裙，上面是一件只在前胸有一幅白色布带的装饰物，那幅布带被几组布绳在人的身上捆着，让她们白净的胴体几乎全部暴露在外。那些妙龄的女服务员，个个丰乳肥臀，目眉含春，风情万种。她们的任务是充当客人的“导游”，一边为刚进去找不着北的来客寻找位置，同时也趁机推销饮料和酒类。如果客人邀她们对舞、饮酒或去包间玩，在价格合理的前提下，最是她们求之不得的事。所以，在这类高档歌城里挣钱，有句俗话最有说服力：唱歌的没有陪舞的，陪舞的没有陪酒的。此话怎讲，唱歌的只挣唱歌的钱，陪舞的只挣跳舞的钱，而陪酒的则是既挣陪酒钱，又吃酒钱里的抽成费，如果小姐漂亮迷人，带客人进了包间“忙”上几十分钟，则又是一笔收入。歌城其实就是以前OK厅、夜总会、歌舞厅和酒廊茶楼的汇总。歌城分上中下三类，上类属高档场所，两三小时下来，一个人消费千元以上是小菜一碟；中档在五六百元左右，下档在百十元左右。如果你对某服务小姐“一见钟情”，并要“落到实处”，费用可能翻番。

魏玉珏既然要招待她的好姐妹，自然是把她带到了一家高档歌城。

这种场合，在西北长大的农家姑娘周月那里见过？虽说她在成都上大学已有近三年，也没机会来过这些地方。她们是在那个周末的晚上九点过进去的。去之后，魏玉珏告诉她，这里男人女人都可以受到最好最完全的服务。周月问最完全的服务是什么？魏玉珏贴着她的耳朵说：各个方面的满足，包括性。

周月瞪了她一眼：我看你也太开放了吧？

魏玉珏说：算了吧，书上说女人的性需求大于男人，我的好周月，你就别装了吧。

魏玉珏还告诉她，在这个歌城跳舞，因为曲子是连在一起的，只要你和舞伴乐意，中途可以不下场。

这时走来一个高个男服务生，很有礼貌地问：请问两位漂亮小姐，你们需要什么？

魏玉珏收住与周月说话时的笑容，用居高临下的口气说：来两杯日本冰茶，两瓶红酒，两盆韩国小吃，两盆藏梨。服务生离去后，魏玉珏对周月说：这个男子怎么样，只要你对他有感觉，三百元，他就让你享受初婚之夜的快乐。

周月用手揪了魏玉珏的嘴巴一下：再说，再说我打嘴！

魏玉珏却说：别怪我不招待你哟，你帮了我不少，对我太好了，一直想机会感谢你。

这时，服务生带着两个服务小姐送来了她们点的东西。魏玉珏给他们一人伍拾元小费之后，离开了。魏玉珏把红酒倒在两个高脚酒杯里，递给周月一杯，说：周月，我知道，我魏玉珏除了家里有几个钱，其他都不如你。别的感谢话我就不多说了，我魏玉珏没男人喜欢我，连小汪那种从农村来的男人也不喜欢我，我只好自己喜欢我了！来，为了我们的同窗友情，这第一杯，干了！

周月知道因为小汪的拒绝，给魏玉珏造成了很大伤害，她正想找几句话安慰魏玉珏，但魏玉珏又把倒满了红酒的杯子举了起来：周月，在我们红楼505室，我最佩服你，你也确实很优秀，难怪黄老师替她儿子王小石看上了你，来，祝你和小石的婚姻，美满幸福，干了这第二杯！

正在兴头上的魏玉珏没发现，刚才她提到王小石时，周月神情中转瞬即逝的微妙变化，又倒满了第三杯酒：周月，今晚我们来这里，就是来舒服的，发泄的。别以为只有男人才有发泄的欲望，其实，女人照样有，有时，欲望还强烈得多。来，为我们今晚玩得痛快，干了这第三杯！

三杯红酒下肚，周月和魏玉珏都有了三分醉意。在又一曲音乐响起之后，一个风度翩的男子朝她们走来。他面对魏玉珏温柔地一笑，说：这音乐和您一样迷人，小姐，能邀你跳舞吗？

魏玉珏妩媚地朝他一笑。然后一手拽了一下裙子，另一只伸向那男子。

酒在周月肚里慢慢发挥作用了。她感到周围的一切有些飘浮。有一种奇特的欲望在迫使她忘掉一切。魏玉珏刚才提到王小石时在她心里引发的那点忧愁情绪，也没有了。她开始关心周围的男人女人们的动静。看到那些与男人们跳舞的女人们，大多穿着露脐装，下面的裙或裤都是很低很窄的腰，男人们放在女人们裸露的背上的手，几乎就没有一个是老实的……周月开始还有点鄙夷他们，但渐渐地，她也有一丝朦胧的期盼……这时，也恰好走来一个高个男子，因灯光的原因，看不出他的年龄。他优雅地向周月发出邀请。

几乎是在一种稀里糊涂的状态下，周月被那男子身不由己地拥进了舞池。其实周月的舞姿身材都是无可挑剔的。这一点，她自己也清楚。进去才旋了两圈，那男子就贴着她的耳朵说：小姐这么好的身材和舞艺，坐在那里真是在浪费资源。

周月觉得这男子的声音好听极了，厚厚的，沉沉的，她体验到一种份量感。她微笑着说：先生的舞也不错。

那男子说了声谢谢后便不再说话。却把她搂得更紧了些。她感到她的两腿和胸部己粘贴在了男子的同等地方。这时的音乐恰好开始舒缓下来，像流水一样，悠扬而深情地淌着……周月有一种想与音乐睡去的感觉……这时，男子说话了，他把声音压得很低，把嘴唇紧挨着她的耳垂，那种来自男人的热气逼得她马上要眩晕过去一样。男子说：小姐，你有些累了，我可以抱你去包间休息吗？

这是有生以来，在这种场合，听到一个陌生男子第一次对她说的这种话。周月一时反应不过来，她既没回答可以，也没回答不。就那么似醉非醒地靠在他的肩头……她心里，己完全明白了男子的意思。她的体内，迅速地涌起一股股热流，从心口，涌向大脑，也涌向下面。她有一种飘飞的感觉……

陌生男子非常沉重地慢慢地把她抱得更紧了，他们身体的有些地方似乎有一种磁性似的，死死地粘连着，不想分开。男子的嘴唇贴着她的额头和眼皮周围绕了几次，又在她嘴唇周围犹豫片刻，然后才轻轻地说：你没有拒绝，我就认为是同意了。

周月闭上了双眼。一种听之任之的表情。

但这时出了一个意外。否则，周月那个歌城之夜的故事必然要改写。

她的脚被人踩了一下。

因为是女人高后跟踩的，所以有点痛。因为痛，周月便一下清醒了许多。她侧目想看一下是那个小姐踩的她。这一看，她就完全清醒了！周月做梦也没有想到，在这个高档消费的地方，她碰上了一个人：赵渝。

刚才踩着周月的女子，确实就是赵渝。

赵渝没有注意这些，更没有发现周月。她显然是这里的老玩家了：一条低胯紧腿短裤，一件无袖的露脐汗衫，一串亮晶晶的项圈饰品，和她画上眼圈点上金粉的面部，使她成了一个很地道的陪舞女郎。小巧秀丽的赵渝，此时正被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抱在怀中，那男子一对大手伸过她的腰部，贴着她的后腰，伸进很低很低的短裤里。而赵渝似乎对这些毫无感觉，乖巧地扑在男子肩头，双目微闭，悠然而又自在。

周月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：真是赵渝吗？心里突然萌生起一阵难以言传的难受。奇怪的感觉使她对抱住她的男子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，她用力挣脱了男子的双手：对不起，我有点头昏。说完，回到了原来的座位。

这时，魏玉珏还没有从舞池中出来。赵渝仍然被那个肥胖的男子抱住在摇着梦一样的舞步。

为了不让赵渝发现她，周月把座位动了一下，让灯光侧过她的面部。她发现，与赵渝跳舞的男子，己将他的嘴压在了赵渝那花一样的嘴唇上，他的一只肥手，伸出短裤，绕过她的屁股和大腿，伸进她的下腹。而赵渝似乎对这一切，早已习以为常。

可能是歌城的间歇时间到了，音乐经过一个一分钟左右的停顿，又才重新奏起，但己是不适合跳舞的曲子。人们犹豫片刻，松开舞伴，回到各自的座位。魏玉珏这才满脸绯红地回到她的位置上。一座下，她就问周月：没人请你跳舞？周月说有，我也跳了。魏玉珏惊喜地问跳出感觉没有？周月说什么感觉啊？魏玉珏凑进了点，悄悄地说：笨蛋，你下面来……来电没有？周月瞪了她一眼：难道你来了？魏玉珏喜不自禁地说：我也是人，当然来了。周月，我告诉你啊，跳舞一定不要和太嫩的男人跳，要选那种四十多点的男人，弄不了几转，你保证来电。哎哟，刚才跟我跳的那个男人，他才抱着我跳了一圈，就说……就说，小姐呀，你太性感了，我都有些控制不住了，你呢，难道一点感觉都没有啊……我说什么感觉那么快，又不是电脑发电？你猜他说啥，他说小姐呀，这男人来电太慢的，多是阳萎，可我不是，不信你……嘻嘻嘻……哎哟，可好玩……嘻嘻嘻……

周月用手拍了她一下：这么说，再和他跳一曲，你们就要……？

魏玉珏耸耸肩，说：不和他跳了，再跳，真要出事。

周月笑着看她。

魏玉珏说：其实呀，出点事又有啥子了不起嘛。我们都是二十好几的女人了，再过十年八年，来这些场合都不好意思了。到那时，你想出事也没有男人理你的了！

周月说：别疯了，我刚才看见个人，你猜你谁？

魏玉珏说：我咋猜得出来嘛，是谁呀？

周月抬头寻找了一圈：刚才都在，不见了？走，好像是酒廊那边去了，看看去。

为了尽量隐蔽自己，周月牵着魏玉珏的手，绕过舞池，在距酒廊不远的背光地方，找了两个位置座下来。

她们马上发现了赵渝。

谁也不敢把学校那个文静优雅成绩优良的赵渝，与这个风尘艳丽的赵渝连在一起。

此时，赵渝面对面地骑在那个抱住她跳舞的男人腿上，一手拿着一瓶很贵的进口红酒，另一只手里举着酒杯，与他互相劝酒。魏玉珏悄悄告诉周月，那是一种法国红葡萄酒，价格仅次于XO，单价每瓶在三千元以上。那个男子一边喝，一边用手在她露在外面的肚脐眼上下抚摸着，发出嘿嘿的笑声……正在这时，又有一个年近半百的瘦高个男子，举着酒杯走过来，他显然是肥胖男子的朋友，他与肥胖男子耳语了几句什么，又用手摸了摸赵渝有些扁平的胸部，与她碰了一杯，走了。那知赵渝不依，从肥胖男人腿上跳下来，追上去，将酒瓶所剩不多的酒全倒给那个瘦高个男人，两人举杯相碰，一饮而尽……魏玉珏一看就知道，赵渝从事的是陪舞陪酒的业务，这个业务在这种档次的地方，收入很高，小姐如果大方又很有酒量，一个晚上收入可上千元！

魏玉珏轻轻地说：你说周月，这赵渝家庭并不困难，她平时的穿着也很喜欢简朴素雅，她来这里挣这么多钱去干啥呢？

周月说：不知道。魏玉珏，我想走了，我……实在看不下去了，心里难受……

魏玉珏说：要不，我们去把赵渝喊回去。

周月想了想，说：不行，那对赵渝打击太大了，她承受不了。

刚离开歌城，走了一段路，正要喊出租，周月又站住了。说：魏玉珏，这种地方一般几点结束？

魏玉珏说：最早也在午夜以后的凌晨2点左右，今天是周末，生意好时可达通宵。怎么……？

周月说：我想等赵渝下班。

魏玉珏明白她的意思，说：行，我陪你。